时维霜降后,立冬前,京城已然褪去了盛夏的喧嚣,换上了深秋的沉静、北风卷着落叶,在胡同里打着旋儿,人们裹紧衣衫,步履匆匆、此刻的清晨,天色总是亮得格外晚,仿佛连太阳也贪恋着温暖的被窝、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,不禁让人回想起几个月前,那个被第一缕晨光最早唤醒的日子。
谈及北京日出最早的日子,许多人的第一反应便是夏至、毕竟,夏至是一年中白昼最长的一天,太阳似乎为这座城市倾注了最多的光与热、事实并非如此简单、白昼最长,与日出最早,是两个相互关联却又不完全重合的概念、真正属于北京日出最早的日子,通常出现在夏至之前,大约在公历的6月11日至13日之间。
为何会出现这种有趣的时间差?这并非钟表出了错,而是我们星球在宇宙中一场精妙绝伦的舞蹈所致、这支舞蹈由两位主角共舞:一是地球倾斜的自转轴,二是它围绕太阳运行的椭圆形轨道。
我们来谈谈地轴的倾斜、地球并非端正地绕着太阳旋转,它的自转轴与公转轨道平面存在一个约23.5度的夹角、正是这个倾角,造就了地球的四季更迭,也决定了太阳在天空中视运动轨迹的高低、夏至时,太阳直射点抵达北回归线,是北半球一年中太阳位置最北的时刻,这确保了当天的日照时间达到顶峰,即白昼最长。
故事还有另一位主角——地球的椭圆公转轨道、我们的地球并非沿着一个完美的圆形轨迹环绕太阳,而是一个椭圆形、这意味着地球与太阳的距离在一年中是不断变化的、根据开普勒定律,当地球靠近太阳时(近日点,每年1月初),它的公转速度会快一些;而当地球远离太阳时(远日点,每年7月初),速度则会慢一些。
这两位主角的共舞,共同谱写了一曲名为时差(Equation of Time)的乐章、这个时差指的是真太阳时与我们日常使用的平太阳时(即钟表时间)之间的差值、真太阳时以太阳两次经过同一子午线的间隔为一天,它的长度在一年中是变化的、而我们的钟表为了方便计时,将一天平均为24小时。
在每年6月,地球正从公转速度较快的阶段(靠近近日点)向速度较慢的阶段(靠近远日点)过渡、由于地球公转速度的变化,每天正午(太阳升到最高点)的钟表时间,相较于前一天,会悄然向后推迟一点点。
现在,我们将这些因素结合起来看北京的日出、从春分到夏至,由于地轴倾角的作用,北京的日出时间每天都在提前、在接近6月中旬的时候,时差效应开始显现、尽管白昼仍在一天天变长,但整个日照时间段(从日出到日落)的中点,也就是正午,在钟表上的显示时间却在逐渐延后。

这就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博弈、一方面,白昼变长的趋势,试图让日出更早,日落更晚、正午时间推迟的效应,则试图让日出和日落都相应地变晚、在6月上旬,白昼变长的力量占据上风,日出时间持续提前、大约到了6月12日前后,这两种力量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,日出时间在这一天来到了年度的最早点,大约在凌晨4时45分左右、过了这一天,尽管白昼还在继续增长直至夏至,但正午推迟的力量开始反超,导致日出时间开始悄然变晚,哪怕只是几秒钟。
我们便看到了这样一幅有趣的图景:
北京日出最早的日子:大约在6月12日左右。
北京白昼最长的日子:夏至,大约在6月21日左右。
北京日落最晚的日子:在夏至之后,大约在6月28日至30日之间、因为此时正午推迟的效应仍在持续,将整个日落时间向后推。
理解了这背后的天体运行规律,再回望那个属于北京最早的清晨,便多了一份知性的趣味、想象一下,在6月中旬的某一天,当大多数人还在沉睡,凌晨4时45分,第一缕金色的阳光便已悄悄越过东方的天际线,轻柔地叩响这座古都的门扉。
要在北京寻觅这样极致的日出,景山公园的万春亭无疑是绝佳之选、站在北京城的中轴线之巅,向东望去,紫禁城的琉璃瓦顶在晨曦中泛着幽光,国贸的大裤衩和中国尊的剪影在远方清晰可见、当太阳从现代建筑的缝隙中喷薄而出,光芒万丈,将新旧交融的城市轮廓瞬间点亮,那一刻的震撼,足以涤荡心灵。
或是去故宫的角楼,看一轮红日从筒子河的水平面上升起,光影投射在斑驳的城墙与精致的飞檐之上,历史的厚重与自然的壮美在这一刻交织、什刹海的银锭桥边,看晨光将水面染成一片金红,早起锻炼的老人与第一班摇橹的船工,共同构成了最生动的京城生活画卷、若是愿意驱车远行,登上金山岭长城,看太阳从连绵的燕山山脉后跃出,光辉洒满蜿蜒的巨龙,更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苍茫与豪迈。
而今,时至十一月,北京的日出时间已经推迟到了清晨7时以后、从凌晨四点三刻到七点有余,这近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差,是地球带着我们从盛夏走到深秋的印记、窗外的天光,不再是急切地唤醒,而是沉静地等待、这等待,也让人们对下一个循环,对2026年那个北京日出最早的日子,有了一份新的期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