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字论命,年、月、日、时,四柱缺一不可、其中,时柱定人归宿,关乎晚运、子女、事业之终局,乃是命盘的点睛之笔、今人有钟表,精确到分秒,报出时辰轻而易举、可回想百千年前,夜无电灯,日无手机,古人又是如何将这关键的时辰,分毫不差地嵌入命盘之中?此中玄机,非仅器物之功,更是天人合一的智慧。
天地之间,最准的钟莫过于日影、古人观天察地,将一日划为十二时辰,以十二地支命名,子、丑、寅、卯、辰、巳、午、未、申、酉、戌、亥,周而复始、白日定时,全凭日晷、一根圭表立于地,日影长短方位,便是时辰流转的刻度、正午时分,日头最高,影子最短,此为午时;日头偏西,影长渐增,便是未时、申时、乡野村夫,纵无日晷,出门看一眼门前老树的影子,心中便有了七八分计较、这不单是计时,更是感受天地气息的流动、命理学认为,生于不同日影之下的人,秉承的阳气亦有盛衰之别,性格命运自此分野。
白日有日影,阴天雨雪或漫漫长夜又当如何?于是便有了“铜壶滴漏”、此物多为官家或大户人家所用,以水滴匀速流逝来计量时间、一漏一刻,积刻成时、虽是器物,却也效法自然之道,水之流动,稳定而恒常,如同岁月无声、在更深露重的夜晚,一个新生命的降临,便由这铜壶中“滴答”的水声,记下了他此生的第一个坐标、这种方法比日影更为精准,也脱离了对天气的依赖,是古人智慧的又一体现。
寻常百姓家,既无日晷,更无滴漏,他们的时辰又从何而来?答案,就在生活本身、万物皆有灵,皆有其作息规律,这便是最朴素的“物候定时法”。
寅时(凌晨3-5点),夜深人静,唯有虎啸山林,故称“平旦”,是万籁俱寂转向生机萌发的转折点。
卯时(清晨5-7点),天光微亮,雄鸡报晓,村庄从沉睡中醒来,农人准备下地,此谓“日出”、若有婴儿此时啼哭,接生婆便会记下“鸡鸣时分生的”。
辰时(上午7-9点),日头升起,雾气散尽,正是耕作的好时候,称为“食时”,也是用早饭的时辰。
巳时(上午9-11点),临近中午,日光渐烈,蛇类出洞觅食,故曰“隅中”。
午时(中午11-1点),日悬中天,阳气最盛,马匹也要歇息,是为“日中”。
未时(下午1-3点),日头偏西,暑气稍减,羊儿食草,称为“日昳”。

申时(下午3-5点),哺时,猴子啼叫,也是一天中交易活动最频繁的时候。
酉时(傍晚5-7点),日落西山,鸡进笼舍,故曰“日入”。
戌时(晚上7-9点),夜幕降临,看家犬开始伏在门口,是为“黄昏”。
亥时(晚上9-11点),夜深人静,万物安眠,猪已酣睡,称“人定”。
子时(深夜11-1点),一阳初生,鼠类最为活跃,谓之“夜半”。
丑时(凌晨1-3点),牛开始反刍,准备黎明前的耕作,是为“鸡鸣”前的至暗时刻。
这套物候系统,是先民千百年生活经验的结晶、一个婴儿呱呱坠地,家人或许不看天,不看漏,只听闻窗外第一声鸡鸣,或看到炊烟升起,便知是卯时或辰时、这其中蕴含的,正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朴素哲学。
即便如此,模糊之处仍在所难免、譬如,生于两个时辰交界之时,前后不过一刻,命盘格局却可能天差地别、便考验着命理师的功力,需用“反推之法”来校正时辰。
如何反推?一看相貌、不同时辰出生之人,其精神面貌、骨骼体态皆有微妙差异、子午卯酉时生人,多带桃花,面容姣好;寅申巳亥时生人,身形较高,四肢修长;辰戌丑未时生人,则敦厚稳重,骨肉匀亭、二问六亲、时柱为子女宫,亦可旁及父母兄弟、若一时辰断其与父母缘薄,而事实上亲情和睦,则此时辰必有误、若另一时辰显示其兄弟有靠,且与现实相符,则时辰便可初步确认、三凭经历、将命主过往发生的大事,如婚嫁、得子、发财、破败等年份,代入两个可能的时辰命盘中、哪个盘与这些人生轨迹的起伏更为吻合,哪个时辰便为真、这番功夫,如同一位老吏断案,需反复推敲,寻丝觅迹,方能去伪存真。
若有命主连大致的时辰都无法忆起,只知生于白日或黑夜,又当如何?吾辈论命,亦有法可依、先以年月日三柱定其命格之大概,看其日元强弱、格局清浊、再结合其人之性情、职业、人生际遇,从十二时辰中逐一筛选、譬如,一人八字身弱,需印比帮扶,而其人却事业有成,身体康健,那么多半生于印比旺相之时、此法虽繁,却能最大程度接近真实,为迷茫者拨开云雾。
古人看时辰,看似粗略,实则蕴含着对宇宙节律的深刻洞察、他们用眼观日影,用耳听漏刻,用心感应万物,将一个生命诞生的瞬间,与整个天地的脉搏紧密相连、今日吾辈,虽有精准的仪器,却也应体会古人这份“观象授时”的敬畏之心、因为八字的时辰,记录的不仅是钟表上的一个数字,更是那一刻,天地赋予你的、独一无二的气息。